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一书中提出了意识的三个维度，即潜意识、前意识和意识。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也着重强调了阶级意识这一概念。本文试从不同的角度将二者结合起来，从弗洛伊德的意识的三维度来阐述卢卡奇的阶级意识。试能否从潜意识、前意识、意识中进一步挖掘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萌芽、觉醒和成熟，并将彼此结合起来。

阶级意识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对无产阶级参加革命斗争、建立社会主义社会产生过重大影响。在马克思意识形态的理论研究当中，卢卡奇占据着重要地位。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卢卡奇在“阶级意识”和“物化和无产阶级意识”两篇文章中阶级意识作了较多的说明。另外，众所周知，弗洛伊德在心理学方面颇有建树，在《梦的解析》中有专门的章节对潜意识、意识 并通过部分前意识成为现实进行了论述。受此启发，本文通过弗洛伊德的意识的三维度和卢卡奇阶级意识的结合，并不是要说明孰是孰非。而是通过结合，从一个新的角度来认识阶级意识。本文并没有对卢卡奇的阶级意识进行过多的分析，也没有加以评判。阶级意识是否存在潜意识、前意识、意识，那么三者在阶级意识中又是如何表现的，本文将通过以下内容展开论述。

一、潜意识——阶级意识的萌芽

弗洛伊德认为，潜意识是指人类心理活动中很难或者永远不能进入意识中的部分，指人的本能冲动、被压抑的欲望和本能冲动的替代物。具有原始性、冲动性、非逻辑性、非时间性、非道德性、非语言性。这种潜意识来源于现实，是现实的反映，阶级意识并不是纯粹虚构的东西，具有一定的现实性，也就是说意识是社会存在的反映，不管这种意识是对是错，也不论是对社会存在正确的理解或者歪曲的反映。卢卡奇认为，阶级意识并不是个别阶级成员来自经验的心理意识，而是整个阶级对其所处社会历史和生产过程的特殊地位的认识。阶级意识不是个别无产者的心理意识，或者他们全体的心理的意识，而是变成意识的对阶级历史地位的感觉。

事实上，阶级意识的产生是随着生产关系的发展而出现的阶级社会而产生的，而资产阶级意识和无产阶级意识则伴随着资产阶级社会的建立而出现。只有在资本主义社会，现代意义上阶级才真正出现，随着现代阶级的产生，阶级意识才成为了可能性。在前资本主义时期，阶级意识还只是抽象地、形式的存在，是对自身状况的一种“无意识”，但是经过资本的原始积累，工业革命以及资产阶级革命的发展，西方一些国家无论是社会形态还是生产方式都已经进入了资产阶级社会，马克思认为，社会划分阶级是由人们在生产过程中的地位决定的。那么也因此产生了两大阶级，即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这里着重要说的是无产阶级意识，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初期，无产阶级只是一个自在的阶级，很不成熟，即未认识，未掌握规律时的行动，强调主观实在性，以感性为基础。也就是说，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一开始并不成熟，一些反对资产阶级的活动可能只是由于头脑中存在的潜意识，或者由于为资本家劳作压抑了本能和欲望而发展的，但是明显的缺陷就是比较冲动、非理性，可能造成一些恶性后果。无产阶级或许并没有觉得是自己一个阶级或者是由于阶级意识而开展一些活动，只能说是一些潜意识，但是这些潜意识无论在主观上还是客观上都促进了无产阶级意识的发展，暂且可以说成阶级意识的萌芽。

二、前意识——阶级意识的觉醒

前意识是潜意识心理活动中在必要时可召回的部分，人们能够回忆起来的经验。弗洛伊德认为“前意识就像位于潜意识和意识之间的屏幕”。一个形象的比喻可以说明三者的关系，比如一间大房子里，住满了各种各样的个体的人，他们有强烈的欲望想要摆脱这狭隘的拥挤的空间，这就是潜意识的形态；但在这想要冲破束缚的大房子里，有一个很小的、只能有一个人通过的门，门边上有一位类似于督察者的人，他严格控制了他们的进出，这就是前意识；而门的外面则是一个小房子，那里有一些可以短暂生活的个体的人，这就是意识。为什么可以将前意识可以和阶级意识的觉醒联系起来是出于以下原因。

一方面，前意识类似于“督查者”的角色，也就是说，由于生产力的发展，资本主义社会发展速度加快，与此同时，社会矛盾也更加突出。同时，无产阶级正处于一个由“自在”的阶级转向“自为”的转型过程中 在转型过程中的阶级意识应该说比较敏感而脆弱的，或许由于各种原因能够加速并形成的强大的意识，但是也会由于某种外力可能使得已经积攒的力量消失。卢卡奇说：“阶级意识是理性的适当反应，而这种反应则要归因于生产过程中特殊的典型地位。阶级意识既不是组成阶级的单个人所思所想、所感觉的总和，也不是他们的平均值。作为总体的阶级在历史上的重要行动归根到底就是这一意识，而不是由个别人的思想所决定的，而且只有把握这种意识才能加以辨认。”1那么如何才能把握这种意识呢？前面已经说到，社会矛盾加剧，作为劳动者的无产阶级用劳动创造了大量的财富，但是大量的财富却归于资本家所有，大部分工人的生活积极贫困，经济上没有财产，政治上没有地位，由于长久的压迫，受到外力的作用以及自身的“力比多”（这里指无产阶级所受的压迫）无处发泄，便会通过显性的方式展现出来，比如说工人罢工、打砸工业机器等等，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已经趋于觉醒。

另一方面，由于一些先进的无产阶级理论家的理论指导，和一些革命实践活动，在理论和现实上给无产阶级指出了方向。但是，有一种情况是不容忽视的，要达到意识上的成熟，必须要正确认识自己的阶级地位，能够清楚地认识自己的阶级地位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及能达到自己的阶级意识之前，它还必须经受过许多痛苦，无产阶级在意识形态方面要走很远的路程，在这方面存在的幻想将是非常危险的。更危险的是，看不到活跃在无产阶级身上的趋向于在意识形态上克服资本主义的力量。无产阶级意识的觉醒还有很长一段道路，甚至存在反复，这就引申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不得不说的“物化”。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人们获得了巨大的物质财富，物质生活条件的质量也越来越高，并且资本主义由于各种压力改善工人阶级的生活状况。因此人们却受到自己所造之物的控制而丧失了本身的自主性。在资本主义意识形态里，人们的一切思想观念都由科学技术控制着，人们的自由和自主性在现存世界中也逐渐地被消解，这样科学技术作为一种巨大的异化力量笼罩着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卢卡奇认为，物化意识是普遍的“物化”——对人的统治造成的物化结构在人的意识和心理中的内化。这种物化意识和心理结构的后果是使人麻木地接受了物化现实，丧失超越和批判的精神。因此，无产阶级可能会受制于资本主义的发展，习惯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对自己的阶级意识和阶级地位并没有真正的意识到，也就是说没有觉醒。在资本主义客观危机成熟之前，如果无产阶级不能完全看清这种危机，没有达到真正的意识之前，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暂时屈从与物化。如果无产阶级被资本主义社会同化，那么阶级意识就不会觉醒。在卢卡奇看来，所谓物化，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了物与物之间的关系，指在发达的商品经济条件下，人的劳动结果成为了支配人、统治人的某种力量。卢卡奇指出：“正像资本主义制度不断地在更高的阶段上从经济方面生产和再生产自身一样，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物化结构越来越深入地、注定地、决定性地沉浸入人的意识里。”一旦这种“物化”意识进入到无产阶级的头脑里，就很难摆脱。当然并不排斥外部的力量的冲击或者说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容纳不了生产力发展的时候，会产生社会主义社会。 

阶级意识是一种客观的可能性，是无产阶级历史利益的合乎理性的表达，它不是超验的东西，而是阶级的历史发展和现实实践的产物。但是究竟是什么在这个过程中起着“督查者”的作用——前意识，我认为首先阶级意识发展的一定程度，并且或多或少有了一定的实践和理论的指导方能成为现实。但是如果缺少先进的理论和政党的指引，或者在资本主义处在上升阶段进行斗争，即使取得暂时的胜利，也终将失败。但是失败的经验和教训，会更加有助于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觉醒。

三、意识——阶级意识的成熟

意识是指人的心理结构中很小而非主要的表层部分，指人同外界接触直接感知到的一纵即逝的心理现象。弗洛伊德认为，意识的明显特征就是其变动流逝性，即是说“意识总的来说是非常变动不居的状态。成为意识的仅仅是暂时的”但是阶级意识一旦成熟，就不是暂时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是指，无产阶级整体对其在所处的社会历史和生产过程中地位的自我认知。这种自我认知是无产阶级整体的理性的反映，决定着无产阶级的行动。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产物。只有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才能指出摆脱资本主义危机的道路，同时，无产阶级阶级意识具有客观实在性、主观能动性、彻底的革命性，但是只有阶级意识成熟，才具有这几种特征。

阶级意识的成熟意味着无产阶级已经成为一个“自为”的阶级，即出现了自我解放的意识，有意识的行为，更加强调主观能动力，也就是，这个时候的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无产阶级在各个方面都达到了一个相对成熟的程度。就无产阶级的意识来说，发展是不会自行发挥作用的，客观的经济发展只能确立无产阶级在生产过程中的地位，这种地位决定了他的立场；客观的经济发展只能赋予无产阶级改造社会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但是，这一改造本身只能是无产阶级自身的自由的行动。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对各种机会主义进行有力批判的同时，还清除了第二国际庸俗马克思主义错误思想对无产阶级革命的不利影响。卢卡奇指出庸俗马克思主义者总是忽视无产阶级意识在无产阶级斗争中的作用，并用目光短浅的“现实政治"，来解决经济过程的决定性问题。庸俗马克思主义者使自己处于资产阶级的意识水平上，因此，使得无产阶级政党不能正确领导无产阶级革命。同时可以看出无产阶级意识的成熟在阶级斗争中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阶级意识，可能并不会出现阶级斗争。只有阶级意识到达那样的阶段，即马克思所描写的理论和实践的真正的统一，阶级意识才能真正和实际介入历史进程。在这一过程中，无产阶级只有扬弃自身，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实现无产阶级社会，才能完善自身。

无产阶级是历史进程中主体和客体的统一，而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能达到对社会历史的总体的认识。历史是实体，无产阶级及其阶级意识就是主体。阶级意识在发展过程中，对资产阶级来说是一个不断反对自身的过程，最终导致资本主义社会危机和资产阶级灭亡：对无产阶级来说，意味着自身的力量不断壮大，通过阶级意识的指引不断走向胜利。

卢卡奇的阶级意识理论在现今仍有一定的借鉴意义，卢卡奇阶级意识理论正是号召无产阶级认识自己的阶级意识和历史使命的坚强武器。阶级意识“本身”就是阶级斗争的武器，而阶级利益是阶级意识萌生的基础。在现实中仍有助于我们克服资产阶级阶级意识的影响，认清党的阶级利益的实质，不断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另外，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一书中卢卡奇强调无产阶级阶级意识的能动作用，他认为阶级意识是整个阶级对自身地位的认识，而无产阶级必须加深对自己的认识，才能在社会发展中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在当前的社会建设中，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发挥能动作用仍旧极其重要。

（作者：梁超锋，中共河南省委党校。本文系2024年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数智化赋能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进阶模型研究（2024CKS015）”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