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自国务院发布《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行动方案》以来，各地开始掀起“换新+回收”循环发展热潮。河南作为工业大省和人口大省，正处于工业化中期向后期转型的关键阶段、城镇化提质发展加快推进的重要时期，设备更新改造和消费品升级换代成为“刚需”。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不仅有利于促进投资和消费，还利于促进产业升级，推进绿色低碳发展。推动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是党中央着眼高质量发展全局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也是河南省要抢抓的新机遇。在党中央、国务院关于“畅通消费品更新换代链条，强化资源循环利用”战略背景下，为推动大规模回收循环利用，结合河南重点领域“换新+回收”过程面临诸多难题与共性需求，提出数智技术驱动循环经济的“换新+回收”河南经验，进一步推动河南践行两新政策。

一、河南典型细分市场“换新+回收”产业链运营现状与挑战

在调研典型细分市场“换新+回收”产业链运营现状基础上，剖析以家电、笔电、汽车和复杂装备产品为代表的河南省域细分市场“换新+回收”产业链发展存在问题。

一是废旧产品回收仍以粗放式管理为主，限制“换新+回收”产业链重塑。目前河南省域内回收企业报废产品处理方式相对粗放，缺乏较为细致的回收评价标准，这使得电视、冰箱等家电产品回收价值被低估，定价较低，导致商家回收积极性不高。对于笔电、复杂装备产品等，也缺乏精细化回收流程，导致大量可修复再利用部件被当做废品处理或直接破碎回收，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据统计，仅2023年，30%具有再利用价值的手机主板、摄像头模组等零部件在粗放式回收过程中遭到破坏，造成的经济损失超过2亿元。

二是典型细分市场“换新+回收”产业规模有限，各省域的不同领域呈现高度区域发展不均衡态势。河南推进两新政策的细分市场主要涉及家电、汽车、笔电和复杂装备产品等领域，以笔记本电脑、机动车、机床和动力电池等典型产品为例，省域内2024年度细分市场报废情况如图1所示。

图1.河南省域内2024年度细分市场拆解回收情况

河南省践行两新政策的细分市场主要涉及家电、汽车、笔电和复杂装备产品等领域，其中家电产业市场报废回收情况显著高于其他产业，这说明两新政策在家电领域推行效果较好；此外动力电池回收方面表现较差，究其原因，一方面，新能源汽车属于新兴产业，与此相匹配的拆解回收产业不够成熟；另一方面，尽管电动汽车销量逐年激增，但当前大批车辆仍处于服役期。而新能源产业作为未来发展的主流，势必会产生大量的废旧电池，未来随着电动汽车退役到来，可通过提高动力电池的回收量和回收效率，推动动力电池及新能源汽车领域的两新政策践行。为进一步了解河南推动“换新+回收”情况，横向对比河南与陕西、浙江、四川、广东四省在废旧机动车和动力电池领域的回收情况，如图2所示。

图2. 代表性省份的废旧机动车及动力电池回收情况

如图2所示，各省在机动车领域回收情况显著于动力电池，这与当前我国汽车工业发展历程和汽车消费情况相符，其中广东省在机动车和动力电池领域以绝对优势领先于其他四省，河南省则处于中游水平，这也符合五省在机动车和电动车方面的保有量。可见，全国各省的废旧产品回收在细分市场呈现高度不均衡态势。

三是河南区域规上企业较少，缺乏跨区域协同，难以形成集群优势。与长三角、珠三角等再生资源回收产业发达的地区相比，河南再生资源回收利用企业存在分散、低效等问题，这些企业规模小，服务水平低，发展水平欠佳。同时，河南区域的规模以上企业较少，图3展示河南省与长三角、珠三角地区入选工信部《废塑料综合利用行业规范条件》(以下简称《条件》)的企业数量，其中入选《条件》的企业，通常要求年处理能力≥15万吨，年收入≥2000万元，符合规模以上企业(年收入需超过2000万元)的标准。

图3. 河南省与长三角、珠三角地区入选工信部《条件》的企业数量情况

可见，河南虽有8家企业入选《条件》，但入选数量与其作为资源回收大省的产业地位不匹配。相较于安徽省和珠三角地区，河南省入选企业数量存在2—4家的缺口，尚未发挥再生资源产业基础优势。在长三角(江浙皖共25家)与珠三角(10家)集群化发展的对比下，河南单省入选量尚未形成区域示范效应，规模化企业培育有待加强，难以为河南回收再制造产业链构建与集群化发展提供有力支撑。

四是不确定性对“换新+回收”产业链精益发展带来挑战，缺乏有效机制保障其高效运营。由于回收质量异质性客观存在，导致报废产品残值具有高度不确定性，为河南“换新+回收”产业链精益管理带来了巨大挑战。据统计，在2024年，超过70%再制造企业因受回收产品质量波动的影响而面临采购成本增加等难题，造成了巨额的损失。同时，相关政策、市场竞争以及消费者认知等方面也面临着较大的不确定性，给“换新+回收”供应链企业带来了巨大挑战，且缺乏有效运营机制有效应对现存不确定性，难以高效精益地促进废旧产品进行回收再制造，不利于进一步深入推进两新政策。

二、河南省加快推进“换新+回收”产业链高质量发展的突破路径

(1)政策引导与制度保障，构建顶层设计框架

一是完善绿色财税激励，降低企业转型成本。设立专项财政补贴资金，针对参与“换新+回收”低碳供应链的企业给予多方面补贴；实施税收优惠政策；建立绿色采购制度，发挥政府部门带头作用，优先采购符合低碳环保标准的产品和服务；从财政补贴、税收优惠、融资支持等多维度构建全链条绿色财税激励体系，精准降低企业在转型各环节的成本压力，激发市场主体参与低碳循环的内生动力。

二是推行创新监管模式，构建信用惩戒体系。依托数字化技术构建全链条动态监管平台，整合市场监管、生态环境、商务等部门数据资源，创新监管手段、健全信用机制，形成“科技赋能监管、信用约束行为”的长效治理模式，为供应链各环节筑牢合规底线。强化监管协同与社会监督，构建“政府监管、企业自律、社会共治”的多元治理格局，为“换新+回收”低碳供应链的健康发展提供刚性约束与信用保障。

三是制定专项行动方案，打造区域标杆案例。优先在家电、汽车、家具三大重点消费品类开展试点，明确“领域聚焦、阶段推进”的实施路径，突出“全链条整合、模式创新”特色，为保障标杆案例落地，配套“资源倾斜+政策创新”支持，促进形成“试点—总结—推广”的良性循环，为全省“换新+回收”低碳供应链发展提供实践样本和路径参考。通过制定靶向性专项行动方案，聚焦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集中突破，培育可复制、可推广的区域标杆，以点带面引领全链条绿色转型。

(2)数智技术赋能全环节，驱动多方协同创新

一是依托人工智能算法，精准预测换新回收潮。通过整合消费者购买周期、产品使用数据、消费偏好等信息，依托人工智能大模型，预判不同群体的换新窗口期，研判市场供需动态，对产品生命周期进行评估，帮助企业优化回收计划与资源调配，通过动态迭代优化，建立常态化数据更新机制，结合政策调整、市场变化等新要素，持续优化模型参数，提升预测结果的精准性与时效性，为回收体系的科学调度提供决策支撑。

二是优化回收资源配置，实现自动分类溯源。强化智能设备与溯源平台支撑，推广具备人工智能识别、物联网感知功能的智能化分类回收设备，实现回收源头品类自动分拣与数据实时采集；依托区块链、物联网技术搭建全链条溯源信息平台，规范记录回收产品全流程数据，形成可追溯、可核查的信息档案，为资源配置提供精准数据支撑。并通过技术赋能优化资源配置，构建全流程可追溯的分类管理机制。

三是构建信息互信机制，促进上下游高效协同。建立标准化信息存证体系，统一信息采集规范，明确各环节信息采集的范围、格式及标准；明确权责边界，制定信息共享协议，界定各方在信息所有权、使用权、保密义务等方面的权责；引入第三方监督，以技术为支撑、以制度为保障、以协同为路径，构建起覆盖信息采集、共享、核验全流程的互信机制，形成全流程规范、多方参与的体系，为产业链高效协同提供坚实保障。

(3)产业全链条绿色升级，夯实循环经济基础

一是建设低碳物流体系，优化运输网络布局。加大可再生能源物流装备的使用，构建“换新+回收”一体化物流网络，设立综合性物流节点，实现新商品配送与废旧物品回收的高效衔接，通过数字化平台实现正向物流与逆向物流资源的高效整合，打破传统物流中商品配送与废旧物品回收各自为战的格局；建立“双向性流动”的协同机制，通过统筹布局仓储节点与运输线路，让“换新”的便捷性与“回收”的及时性形成叠加效应，为循环经济的高效运转提供坚实的物流支撑。

二是推进制造技术改造，强化生产环保效能。融入“可回收设计”理念，对产品结构、材料选择等进行优化，针对回收功能对产品结构重新设计，并优先使用低碳可回收材料，便于废旧产品回收后的拆解与再利用；推动制造单元、加工中心、产线等工作流程的数字化改造，支持开展数字化绿色化协同改造；加大对其绿色化改造投入，淘汰能耗高、重污染、低收益的技术，推广成熟度高、经济型好、绿色成效显著的关键技术；借助工业互联网平台对生产过程进行实时监测与智能调控，实现环保与经济价值的提升。

三是培养低碳行为习惯，提倡绿色消费理念。通过媒体、社区活动等多种渠道向消费者普及“换新+回收”模式对资源节约、环境保护的重要意义；传播低碳消费理念，推动低碳理念融入日常生活，促使公民个人形成绿色消费、低碳出行、节约能源、垃圾分类等低碳行为习惯；积极引导企业主动履行环境社会责任，提高企业管理人员依法履行环保职责能力，推动企业管理人员依法履责能力提升，不断探索创新绿色发展模式，以信息的透明化促使企业绿色低碳发展的规范化。

(4)完善供应链运营机制，强化风险应对预案

一是制定协同运作机制，优化链内运营效率。通过物流协同、生产协同、服务协同，突破资源要素的边界与壁垒，最终实现系统整体效益的最大化，促进从全链路、全场景、全渠道三个维度，构建“换新+回收”低碳供应链协同机制；全链路协同运作机制覆盖产品设计、生产、流通到回收的完整周期；全场景协同运作机制针对不同使用场景制定适配的协同规则；全渠道协同运作机制整合线上平台、线下门店、合作网点等各类渠道资源。

二是构建动态监测体系，量化闭环运行质量。通过数字化技术赋能“换新+回收”低碳供应链，构建覆盖全节点、贯通全流程的智能监测网络；打造多模态数据治理平台，利用智能算法清洗标准化数据，打破“换新+回收”各环节信息壁垒，构建从原材料到末端处置的全链路数据连续追溯体系；建立多维度评估指标体系是量化闭环运行质量的核心抓手，从资源效率、环境效益以及系统协同三大维度构建复合型评价框架，实现对“换新+回收”全链条的精准量化评估；为低碳供应链的透明化、高效化与可持续化提供数据驱动的决策支撑。

三是配置应急调剂方案，保障系统稳定运行。从资源储备、动态调配与跨域协同三个维度构建响应机制，以保障“换新+回收”低碳供应链系统稳定运行；明确企业、回收机构、物流商及监管部门的权责分工，通过标准化的应急响应流程确保指令高效传达，同时推动行业联盟内的资源共享协议，形成区域间互补支援的弹性网络。基于动态监测平台的预警数据，梳理可能出现的突发场景，制定覆盖全链条风险的分级应急预案，明确资源调配路径与协同处置流程，切实保障系统稳定运行。

【作者：周福礼，肖兰兰，作者单位：郑州轻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通讯作者简介：周福礼，郑州轻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研究员(正高级)，重庆大学管理学博士，华南理工大学工学博士后，中国物流学会特约研究员，中国物流学会青年论坛工作组副组长。主要研究方向：绿色供应链管理、现代物流管理。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4年度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河南推进“换新+回收”绿色数智供应链构建与运作决策研究》(2024CZH029)、2025年度河南省科技智库调研课题《河南省“换新+回收”低碳供应链双元机制设计与实现路径研究》(HNKJZK-2025-63B)的阶段性成果。】